【喻黄/多cp/古风玄幻】雨濯红莲(二十一)

*忙着毕业,更期无期。难受。

【第二十一章】

“冥道乃无回之路。若非亡者,不得通行。”

仿佛失态只是一瞬之事,端坐在梳妆台边的楚云秀语声平静,神色却是愈发的冷。

“上苍昔年怜我九尾一族人丁稀少赐予九命。年少时天真烂漫,不识人心险恶,这九条命还未留到渡劫之时,就教人类骗去了大半。”

“惨死的次数太多,那些人是男是女是何嘴脸我都记不大清楚了。我只记得最后一次,那人将我一剑穿心,便是连半点怜惜都无。”

死而复生者,总是要比红尘中人更为宽心豁达。

可从容静好,并不意味着会宽恕仇恨。

凡人就是楚云秀的恨。

只有伤了心的恨,才会露出那样绝望空洞的眼神。也只有伤透了心,才会百年来任其在记忆里侵蚀腐烂,绝口不提半句。

要一个伤心的人提起伤心的事,实在太过残忍。

好在喻文州不是一个残忍的人。

他听出了她的难过。

却本无意要让她难过。

“过去之事既已了断,又何必为了不值得的人伤心两次。”

喻文州蹲下身拾起玉钗,缓走上前去递到楚云秀的面前出声劝慰。

”是啊,那个人的确如你所说是个不值得的人……”楚云秀垂了眸讥讽一笑,算是认同了喻文州的说法。

发钗被她漫不经心地拈在手中把玩,不多时人忽又抬头看向喻文州,话锋一转,道:“不过,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这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话音刚落,慷慨激昂的乐声顺着面朝大堂外敞的窗子溜进来骤然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适逢门外侍女于此刻前来迎接楚云秀登台。楚云秀随即起身将脊背绷直,撑起了华美沉重的盛装。

“多说无益,喻公子请回吧。极乐楼既能看在穷奇大人的份儿上收留你自然也能护你周全。除此之外,我楚云秀不想跟任何人类扯上关系。”

有光自步摇点缀的白玉折映到她冷傲疏离的容颜上,楚云秀举步向前,挥手扫开了紧闭的大门。

对方话说得决绝喻文州也不好厚颜无耻地继续待在这里,他暗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开房间,不想下一刻无意一瞥却愣在当场。

楚云秀的身上有一柄剑。

一柄贯穿她心口的利剑。

这柄剑似虚非实,让喻文州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可楚云秀这样一站,剑的模样便愈加真切,看着更教喻文州心惊肉跳。

“崇天剑……”西海洞府的弟子剑。

楚云秀浑身一震,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冥府那位大人的事,穷奇大人现下可是知道?”

这话题转得突兀,喻文州反应倒是极快。他听懂了楚云秀的避而不谈,索性老实应道:“既已平安归来,少天便无需知道。”

楚云秀点点头,忽道:“你的左瞳因与穷奇大人共享而得以分清仙妖之别。从今往后,你的右瞳也将因为冥府刻印的关系,看到更多的东西。一些,连诸天神佛都不见得能瞧得见的,彼岸之物。”

“如今你既已见识到了,就更要小心。别被‘她’盯上。”

“他?”

他又是谁?

可惜楚云秀随即带着仆从们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并没有给喻文州追问的机会。

堆积的疑惑如山,光凭一己之力是解决不了的。

可巧,能帮忙的人醒了。

黄少天睁开眼就发现喻文州一个人站在极乐楼二楼外围栏边上若有所思。目光一路追随着那个神圣华美的青丘巫女缓步登上祭典高台。

急促高昂的乐声与喧闹鼎沸的人声在楚云秀抬手的瞬间戛然而止。

纤细如玉藕的手臂轻轻挥动手中成束的金铃,祈雨的巫女于清脆的铃声中翩翩起舞。绚烂的光影追逐着她高洁的身姿,缤纷的花瓣点缀着她翻飞的罗裙。身后是辽远深邃的星河夜幕,眼前是灯火辉煌的不夜都城。

极目远眺,青丘内城数以万计的黎民百姓都跪在台下,一个个虔诚叩首由衷祈祷。焦灼在楚云秀的目光滚烫且疯狂,如同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与天相通的女人身上,视她如命奉她为信仰。

可她平静无澜的星眸之内无悲无喜,仿佛一潭死水映照不出任何东西。

“文州……别看了。”

与少天共享的左瞳被他强行夺去视线转去了别处,喻文州跟着偏了视角看向昏暗无人的空巷。

“怎么不开心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火大。这帮猪狗不如的畜生,之前还因为不想让九天干涉青丘的问题把那女人活活烧死过。现在居然还有脸让她出面向九天求雨。我真是看着就想咬掉他们的脑袋。”

喻文州微讶:“竟还有过这样的事?巫女大人是明知如此还……”

“不,她不知道。每死过一次她就会失去那一世的部分记忆。谁杀死了她,因为什么而死,这些残忍又痛苦的事,会在踏入冥界的那一刻开始消失,她在冥界停留的时间越久,忘记的就会越多。”

“云秀出事那会儿我被老叶骗去昆仑陷在了九宫八卦阵里,还是苏沐秋来救的我。我本想屠了青丘城给她报仇的,谁知道苏沐秋那个老好人又来多管闲事。要我说这么多黑心自私的狐子狐孙,不要也罢!”

咬牙切齿的黄少天说着说着,就低落下来。

“不过就算她记得也还是会登上那个台子。她就是个心高气傲又顽固要强的家伙。老狐帝对她有养育之恩,她就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这个国家。还好啊……还好她受了这么多苦,还能记得我这个不称职的朋友。”

喻文州心下一软,将视线转去遥望起远天的星辰,轻柔道:“冥道若是会吞噬痛苦,那不恰好说明了少天对于绮罗大人来说,是个能够带来欢喜快乐的朋友吗?能够彼此珍视了解,两肋插刀,正是最棒的朋友。”

黄少天听喻文州这样说便高兴起来,抢话道:“文州你也是我最棒的朋友!”

喻文州看不见他,却能想象出他两眼发光咧嘴憨笑的模样,不禁弯了唇角,打趣道:“做你的朋友可是好辛苦。不仅要陪你出生入死,还得能经得起你其他朋友的考验。稍有不慎就要丢掉性命。少天你说,我这朋友当的,是不是亏了些?”

黄少天听着心虚又无法反驳,只得撇撇嘴道:“话虽如此,难道文州你不想做我的朋友了?”

喻文州笑了笑,用七分玩笑三分认真的语气试探道:“若我说不呢?”

黄少天先是愕然,随后越想越委屈,扁了嘴愤愤道:”当我的朋友有什么不好的虽然危险可是我会一直保护你啊!方世镜那只老鹏鸡偷窥你的魂识我帮你揍他了。你要救那只小狐狸我也救了。我承认上次梼杌的事是我打不过他,但你也知道我发挥不出真正的实力嘛。你昏迷不醒我也很害怕很内疚,我为了你还去求了那只狐狸精,你都不知道她这个老女人居然让我喊她‘姐姐’。呕她这么大年纪我喊她奶奶还差不多还姐姐简直不害臊!哎呦我怎么把这事儿也告诉你了。啊啊啊啊你看我连脸都不要了只要你你还要和我绝交你对得起我吗!”

“想不到昏迷几日少天为我牺牲了这么多啊。”听着少天抓狂又委屈的咆哮,喻文州唇边的笑意更深。

“是啊是啊所以你现在过河就拆桥是不是特别过分!”

“嗯,是很过分……可我还是不愿做少天的朋友。”

喻文州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仍是平静恬淡的,有他一贯令黄少天感到舒服的温润,多了几分不可动摇的认真。

文州没有在说笑。

他是真的不愿意。

“为什么?”

黄少天再说不出任何任性撒泼的话来,他动了动嘴,只感到没来由的难过。

先前楚云秀的话毫无征兆地插进脑子。

那个纵容他的喻文州终于收起了耐心受够了他吗?

小楼的凉风秋月渐渐同热闹的祭祀游行格格不入。笑逐颜开的黎民百姓载歌载舞,篝火熊熊的烈焰势头凶猛,仿佛能一口气燃尽天端的流云。

喻文州不知道黄少天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只是虔诚地凝视着那团赤色涌动的火,如同面对少天本人那般,平静且深沉地说道:“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无关友情。”

黄少天一时有点懵:“你对我好,不是因为把我当朋友?”

“不是。或者说,曾经是。而今,我唯独希望少天你能够把我和你的朋友们分开看待。至于为何要你这样做,等以后时机成熟,我当面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等等!所以……你既不是要离开我,也不是受够我了?”黄少天似懂非懂,小心翼翼地确认道。

“当然不是。我想要亲近你还来不及。”

黄少天一直悬吊着的心这才有了着落,人也重新活泼了起来,忙不迭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不是讨厌我了,文州你说什么都行,说什么都对,我都听你的!但你可不能骗我!你们凡人撒谎是要被四头驴踢的!”

深知黄少天文盲的喻文州直觉这话有些古怪,不禁挑了眉头疑惑道:“为何是四头驴?”

“不是有句话叫……你们凡人说句话,四头驴也追不着……诶是这么说的吧?”

喻文州哭笑不得:“那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啊,四匹马吗?哎管他呢反正马跟驴长得都一样啦文州你要说话算话!你老这么神神秘秘地吓唬我我差点要伤心死了。”

喻文州歉意地笑笑,知道少天不识字,索性凝了水汽在半空潦草地涂了个赔礼道歉的小人给少天看。

后者本想鼓着脸再不高兴一会儿的,这下倒是彻底开心了。在飞花梦境欢天喜地地滚了一圈,四仰八叉地仰躺在草地里喊道:“文州!”

“嗯?”

“你怎么这么好啊?我感觉你哪里都好,每天和你在一起我就有多喜欢你一点儿。然后现在我有喜欢一百个我那样喜欢你了!”

黄少天边说边夸张地比划着。

头顶万顷的星河都在喻文州明澈的眸中流转,因得满足欢喜而笑得眯起的眼睛简直快要掉出星星。

“是吗?那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岂非少天莫属?”

“怎么说?”

“因为你被一百个自己所深爱着啊。”

黄少天没应话。

难为情的他耳朵通红正忙着埋进草地里去。

这下,他倒真成了最幸福的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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